更新时间:2006-05-29

老晃 • 地狱解剖:不可参考的情色

真不愧是当代法国最具争议的女导演，卡特琳娜·布雷娅的第十部作品的确作到了惊世骇俗、匪夷所思，对此她自己是这么说的：“这是我同类题材电影创作的一个句号，从此，关于性和女人的欲望的主题就告一个段落了。”如果她肯守信，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布雷娅最负盛名的作品是［罗曼史］，在那部电影里，大量的生殖器特写镜头就已经吓坏了曾经在这方面最为奔放的法国评论界——观众倒是从来不会为此害怕的，这种刺激在［地狱解剖］中得到了大幅度升级，其极端程度足以令所有人难堪——［不可撤销］强奸镜头耸人听闻的写实主义与之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那些不堪回首的镜头恕我难以一一描述，你需要知道的是这里除了极端的器官暴露，还有许多相当令人翻胃，而非击案叫绝的镜头创意。

布雷娅这部电影探索的并不仅仅是女性深层的性意识，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渴望构成对男性的挑衅，或者说是对话。影片在法国全面上映之前，布雷娅就已做好了和评论界血拼到底的准备，很可惜这场战役并没有真的打起来，因为评论界采取了最有效和最有杀伤力的战略：漠视它。布雷娅杀气腾腾地挥舞着她女性主义战争最大的一面旗帜，但最终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和主流评论正面交锋的机会，这究竟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在这部电影里，布雷娅的最大疑问是：为什么男人天生地厌恶女人，却又无法克服对女人的欲望？或者翻过来说也成立，即为什么男人天生地对女人充满欲望，却又无法克服骨子里对女人的厌恶与轻视。布雷娅一直致力于研究女性内外交困的现实窘境，在这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男性总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她固执地认为男人并非真的了解女人，而且他们不屑于去了解，他们在骨子里蔑视女人，这种蔑视是源自于恐惧和羞耻心。于是，她编造了这个女人花钱请男人学习“何谓女人”的诡异故事。

片中的女主角是个很美的女人，影片一开始，她在一家男同志酒吧的厕所里割腕，一个英俊的男同性恋者救了她，于是，她重金邀请这个男人和自己共度四个夜晚。随后，他们一起在海崖上的木屋里度过了四个惊心动魄的漫长夜晚，男人在女人的指引下开始了对女人的艰苦探索。最终，他完成了一个从完全拒绝女人到初步认知、深入女性的身体，再到理解与同情女性，继而惊恐地认知了自我，引发了深层恐惧，最后在恍惚间杀死了这个女人的全过程。这个复杂的生理和心理过程，被编排的类似于某种秘密宗教仪式，不过，布雷娅想要造成的效果并非宗教所追求的救赎与宽恕，恰恰相反，她是要让男性“自觉”地认识到自身的巨大悖论——自古以来，男人总是渴望得到女人的认同，同时又极端的、群体性的蔑视女性尊严；男人在无法征服女人的时候就否定女人，男人在征服女人之后同样否定女人；男人不敢面对的究竟是女人，还是他们自己？这确实是个很有趣的问题。

作为一部电影，［地狱解剖］是非常不适合大众观赏的，但作为一个命题，［地狱解剖］很值得一看。布雷娅的极端表现手法，恐怕会令绝大多数观众都无法接受，影片对女性器官的自然主义描绘绝也不同于［感官王国］，她放大女性“生理”的一面，并通过这种放大折射出某种荒谬感。但是，很难说布雷娅同时也表现出了自己对女性的认同与同情，她如此赤裸裸地解剖人性恶，本身很可能也是一种恶行。布雷娅缺少一个艺术大师根源性的痛苦，她缺少一种更宽广、更深沉的怜悯，她的这种倔强姿态，本身就是一种惨败。

整部电影最迷人的是其营造的不安（不详）气氛，这种气氛除了来自屋内一男一女性的对峙，还有一个恰如其氛的表现，那就是夜幕下咆哮的大海。片中几段相当惊心动魄的夜间海景镜头，无论布光、录音还是摄影机位置，都堪称一流，潮汐的神秘、凶猛、恐怖和无限浩大，完美地配合了剧情，并烘托了影片主题。

关键词：女性性意识、性拷问、作家电影
布雷娅这部电影探索的并不仅仅是女性深层的性意识，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渴望构成对男性的挑衅，或者说是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