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部科幻题材的富有想象力的影片,它成功地描绘了人类如何解决自身设置的灾难—解决掉人类自己创造的“自己”,它的故事前提充满了一种科幻电影的可预见性,但是其具体内容却可以被看作是以科幻的幌子,实质探讨在人类对异己的仇恨与消灭的欲望。甚至一丁点的差异也不容许。

影片叙事打破了传统科幻电影的故事性。故事从一段字幕的陈述开始,它设置了故事发生的背景,人类派出银翼杀手企图消灭逃跑回地球的复制人,这些复制人拥有比人类更发达更近乎完美的身体、大脑构造。然而故事讲述却不如故事背景给人的震撼力。复制人从来没有刻意和人类进行“猫捉老鼠”的游戏,银翼杀手寻找复制人的过程也从来没有被设置成多重障碍。他和复制人的交锋也近乎用一种平淡的方式来“搪塞”。那么,导演冒着“不会讲故事”的负面评价的风险,“牺牲”最有表现力的叙事,意欲何为呢?

从最初的人面对无情感的复制人时,人类对复制人的赶尽杀绝,随着剧情深化,人类面对着充满恐惧、痛苦、友爱的复制人时,人类又将如何面对这个已经与人类无异的复制人?这让人不禁思考,在整个世界存活着无数人的时候,人类之间的互相残杀和仇恨又是何从而起?影片前半部分是以银翼杀手的视角展开,他对复制人的判断、根据线索寻找第一名复制人…随着同伴的逐渐遇害,影片越来越更多关照复制人,直到罗伊与德卡“较量”,观众的视线完全放在了复制人的身上,一直到最后德卡与瑞秋站在一起。

无限向深处延伸的夜空,没有月亮,没有繁星,夜空下却是如繁星一般星星点点的灯火,这些灯火如夜空一般无限向外延伸,点缀着整个黑暗的世界,不时在近景处爆炸出的一团火提醒着观众,这不是一幅失去景深的图画,镜头再接一个眼睛的特写,将这一切倒映在浅蓝色的眼球上。知道眼睛的大特写出现,导演便暗示了观众将会出现一部内省的电影。随着人物不断出场,我们看到,拥有浅蓝色眼球的只有复制人罗伊。无疑对身为“异己”的复制人赋予了某种关照。

复制人与德卡相比,复制人占有绝对的优越性,他们基因完美、身手超群、智慧过人,然而影片却以各种方式凸显德卡的主导性,因为人类拥有仇恨、有对复制人的恐惧、拥有消灭复制人的欲望。德卡第一次与复制人对话出现在泰瑞公司,瑞秋从深处走进,镜头便不断切二人的视角镜头,瑞秋在阳光下一览无余,而德卡却在逆光阴影笼罩下;当德卡面对第二个复制人时,此时复制人全身赤裸,就连逃亡时也穿一件透明色的外套,表明她在德卡的注视下;罗伊与德卡的“游戏”中,罗伊也同样上身赤裸面对德卡,虽然此时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但是罗伊的结局无异于他的同伴。

影片的色调也在配合着人物排他性的陈述。全篇以冷色调为主,清冷的绿色与人类的阴暗面相生相伴。在拥挤的集市上、在审判复制人的房间里、在眼球制造的实验室、JF的基因制造工厂里……弥漫着一种无情、阴冷的色调,在这些地方人们只把复制人最为一件作品、一个敌人、一种怪物。与之相对应的,泰瑞公司、德卡的住所却以昏黄的暖光为主,一来拥有极高的辨识性,二来这些场所关怀着复制人。泰瑞对复制人视如己出的情感、对复制人了如指掌的同情,因此泰瑞公司也是唯一可以看到太阳的场所。德卡对瑞秋的感激化为占有化为情感,这两地与复制人共情。

影片以罗伊眼部大特写开局,以罗伊在雨中殒灭的近景作为尾声,在开局与尾声的间断里,记录着罗伊情感的逐渐开发。罗伊第一次完整出现在观众面前是冷酷的,随着他对生存追求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失去两个同伴的罗伊的悲伤一面;当他杀害泰瑞时,泰瑞的呻吟与罗伊的痛苦表情相映,在这之前罗伊叫泰瑞父亲,弑父的挣扎和痛苦通过声音和画面实现了交叠;最后当罗伊看到最后一个同伴的尸体时,他的情感一面完全爆发,也在他向泰瑞陈述自己的恐惧时,完成了杀手与被杀之人的和解,当罗伊长满白发的头颅在阴暗的雨中低下的时候,人类对异己的仇恨已经成为一种批判的对象。

人类对自己“作品”的消灭、人类甚至对拥有极为有限寿命的复制人赶尽杀绝、人类对复制人情感的无视,一切源于复制人的身份是“非人类”。人类对异己恐惧逐渐上升为仇恨,指使人类选择让他们消失。影片的结尾德卡和瑞秋统一战线,其他人对瑞秋排斥,提出了人类对异己的仇恨是否存在于人类之间?这种排他是否可以化为接纳?



银翼杀手Blade Runner(1982)

又名:公元2020 / 叛狱追杀令 / 刀刃警探

上映日期:1982-06-25(美国)片长:117分钟

主演:哈里森·福特 / 鲁特格尔·哈尔 / 肖恩·杨 / 爱德华·詹姆斯·奥莫斯 / M·埃梅特·沃尔什 / 达丽尔·汉纳 / 威廉·桑德森 / 布里翁·詹姆斯 / 乔·托克尔 / 乔安娜·卡西迪 / 吴汉章 / 摩根·保罗 / 凯文·汤普森 / 

导演:雷德利·斯科特 / 编剧:汉普顿·范彻 Hampton Fancher/大卫·韦伯·皮普尔斯 David Webb Peoples/菲利普·迪克 Philip K. 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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